每當劇團很辛苦的在思考作品的文案,或者在想劇情簡介時,我都很想跟觀眾說:說那麼多幹嘛!進來看不就知道了。《台北詩人》這齣戲更難,製作人人中寫了好幾版文案,也問我好幾次劇本、詩集跟我的詩人叔叔王添源之間的關係......要怎麼用有限的文字,說明這齣戲裡的詩人是發想自我叔叔,但不是我的叔叔;戲裡面的故事,取材自我的家族記憶,但並不真的是我們家族的故事;最難的部分是,如何讓觀眾瞭解,《台北詩人》雖藉詩發揮,但一點都不文青tone、一點都不艱澀,在認真的說些故事之餘,其實很親切、甚至很好笑(我發現每個演員幫忙轉貼演出訊息到個人FB時,都在大聲疾呼這齣戲真的很親切不難懂......是真的有這麼大誤會就是了......)就連這個作品到底是「改編」還是「取材」,都跟製作人花了好些時間討論定調:只是取材,不是改編。
但前陣子讀了叔叔收錄在絕版詩集《我用贋幣買了一本假護照》裡的一首詩:〈昨天夜裡夢見自己死了之一-給所有不安的靈魂〉,在完成《台北詩人》劇本前,我從未讀過這首詩(因為取材專注於最後一本著作《沒有ISBN的詩集》,所以刻意避開前作),讀完之後,驚訝於這首詩已如何精準的打中了《台北詩人》創作命題,原來在至少25年前,我親愛的叔叔就已經用詩寫下了我創作這個劇本的初衷,只待25年後我完成劇本,回過頭去,與他兩相印證......這種感覺就好像鋼鐵人第二集裡,鋼鐵人的父親利用萬國博覽會的模型留下線索,好讓鋼鐵人能在他父親死後,還可以發現新元素。(是的,我故意挑了一個很跳的比喻,以免大家再次誤會這齣戲很難懂,NO!)
叔叔,來這招,算你狠!
王靖惇 2013.3.28
〈昨天夜裡夢見自己死了之一-給所有不安的靈魂〉
王添源
昨天夜裡夢見自己死了,在寂寞孤獨的
狹窄的房間.死面白色的牆逐漸攏聚
逼近,慢慢地低了下來,幾乎可以觸及
昨天夜裡夢見自己死了,在生命瀕臨終結
的時候,聽到身上砰然的心跳和微弱的
呼吸;想要呼喊求救,卻也作聲不得
只有在心裡暗中焦慮,著急;巴望著
趕快死去或者立刻活過來.因為早就
明白:生和死不是自己可以決定,等待和
掙扎比什麼痛苦.最後終於知道自己
真的死了:心跳不再,呼吸停止.冰涼的身體
緊貼著冷冷的牆壁,只剩下憤恨和恐懼
死亡是如影隨形,揮之不去的夢靨
案頭翠綠的萬年青兀自生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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